《三摩地》系列影片第3部 – 無路之路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老子,《道德經》

容我慎重地提醒你,
生與死是至高無上的。
時光匆匆,機會轉瞬即逝。
我們每個人都應努力覺醒。
覺醒。
謹慎。
不要浪費你的生命。(取自 Evening Gatha)

人類已經深入物質領域, 紮根於我們存在的精神與物質層面。 如同卡爾榮格所說,「想要接觸天堂,必須深入地獄。」 從巴比倫的熔爐中浮出來的, 是形象的徹底轉變和新的人類潛能。

東方的傳統中說,覺醒的蓮花出自輪迴的迂泥,出離自苦。

基督教則描述了伊甸園的沒落。用很深奧的術語來說的話,這是一種獨立於上帝旨意的 個人自我或個人意志的創造。伴隨著這個分裂的自我,一個外在思想世界跟著出現;一個似乎與這個有限的自我分裂的形式世界。角色,或是「小我」(ego), 是由我們想從投射出來的外在世界追求各種事物的模式所構成的。我們所渴求的外在事物是善惡的知識樹,或二元對立樹的果實。

你可以說原罪是小我或二元意識的慾望。

這就是幻象(maya),人類現在所處的境地。

追求外在的果實意味著錯過目標,錯過當下。

從歷史上看,人類意識偶爾會出現罕見的覺醒。 聖人、瑜伽士、賢者和智慧的守護者。但是人類現在有了一個獨特的機會,可以集體進行這次旅程;因為我們重新發現了更高的世界,並從受限自我的集體夢境中醒來,去展望和共創共享新的現實。

絕大多數人目前的生活,幾乎完全認同於他們所存在的,粗略的身體和心理層面,完全不知道更高層次的存在。大多數人不知道,或懷疑他們的自我結構中,潛藏著靈性的能力,等待被啟發。 透過實現這些能力,我們可以連接到更微妙的存在層次,同時使自我結構滲透到我們的真實本性中;而不去認同所有層次的心智或幻象。

如果我們檢視歷史上始終存在的靈性傳統, 我們會發現偉大的賢者、神秘主義者和先知都描述了一個連續的存在。古老的吠陀教義描述了靈魂的五個能層(kosha),從粗糙的身體和精神領域,也就是大多數人今天生活在其中的受制約的世界,延伸到精微領域,包括充滿活力的星光體和更高的精神領域,也就是實存的角色原型樣板。最後到達沒有思想或感覺的因果(causal)領域。

原始意識的實現,靈魂內神識的覺醒,驅散了所有這些領域 —— 所有幻象的層次。

古老的傳統包含許多概念和語言框架,指向從粗略到微妙到因果的連續統一體。無論是吠陀傳統的脈輪系統或能層系統,還是道教的丹田,所有變化場域內的各個層次都是幻象;掩蓋我們真實本性的螺旋卻也是生命本身的展現。正是透過生命的螺旋,我們才能體驗人類的生活。當我們意識到所有層次的幻象都是自性空的時候,就有可能體驗到一種深不可測的非二元性或一種言語道斷的神秘結合,包含並超越所有其他層次。

亨利·大衛·梭羅(Henry David Thoreau)有句名言,大多數人過著平靜的絕望生活。他們帶著自己的歌聲走進墳墓。他們的絕望來自於對自己無止境的探索。 對「物」的追求;金錢、權力、人際關係、他人的認可。苦的根源在於對事物的執著心,而不是事物本身。你擁有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對你所擁有的東西的執著。我們透過神經可塑性(neuroplasticity) 在感官層面形成依戀與執著。無論注意力在哪裡,神經元都會激發並連接在一起,在腦中建立一個程式; 一種傾向的模式,這模式也就是頭腦本身。當我們有任何無意識的傾向 或生活模式時,我們實際上並沒有沉迷於事物本身。我們並非沉迷於毒品、 酒精、性、食物或媒體,而是沉迷於它們在我們體內產生的感覺。

透過直接觀察身體,觀察在意識的根本層次上,有著不斷改變現象的這個場域,我們可以重新得到自由。我們保持平等心,不做反應、不去判斷任何感覺的好壞。為了獲得自由,我們透過將意識帶入微妙的內心世界,來了解這些依戀與執著是如何形成的。我們開始將心理和感官現象視為一個變化的場域,而不是執著於那些帶來認同和形式世界的創造的思想和感覺。這個變化場也被稱為「普拉納」(Prana)或「內在能量」;內在活力的感覺。

對物質主義態度的轉變正帶領我們前往一個新的世界。我們正在目睹的是舊範式的釋放,同時還有想要無休止地獲得更多的病態小我想法。

現在你週遭看起來像是一片黑暗,像是一片瘋狂。事實上這就是在我們的地球世界中看「覺醒」時的樣子。你正在目睹舊模式的瓦解。許多人對當前的政治、社會、經濟和宗教制度感到失望。他們不再相信與期待媒體行業和所謂的靈修系統。 他們不信任醫療機構或政府。人們失望(disillusion)了。這種幻象的驅散是看到真相的必要過程;與我們所生活的這個時代固有的精神疾病面對面,並從小我意識中走出來。我所說的小我意識是指無意識地運作的渴求和瞋恨的模式;集體輪迴或條件模式創造了幻象的條件——對我們的角色、社會群體或我們定義自己的任何事物的深度認同,以及我們在這一生中扮演的各種形象和角色原型。

自我結構是與世界接軌的介面——我們不想擺脫或破壞這個介面。而是從它那裡去除認同,這樣我們對「我」的感覺或存在感 就不會被束縛在一個有限的形式上。這樣我們就不會在形式世界發生變化時受苦。人類的道路是從「前自我存在」(pre-egoic existence) 也就是我們在孩提時代與母親所經歷的融合一體,到創造出一個人的旅程。我們成長,創造出一個角色。這是我們進化的必要部分。為的是產生自我意識,帶來自我或「我」的感覺。我們實際上正處於發展的青春期。我們正處於自我認同階段。但是超越自我意識的下一步,是實現自我的超個人(transpersonal)層次。實現意識的共享層次;實現不同層次的 邏各斯(Logos)或更高等的心智。或者說靈魂的層次,如果你喜歡這種說法。我們的同情範圍擴大了。這是透過愛的展現。

從舊模式的小我意識來看,這種瓦解是可怕的。如果你固守舊的模式,將會感到困惑和痛苦。那些覺醒實際上會被視為一種威脅。覺醒將被視為一場危機,因為它是對已知事物的瓦解。現在我們就像繭中的毛毛蟲,正在蛻變。轉變的過程中有一個時間點,毛毛蟲既不是毛毛蟲也不是蝴蝶。此時對於正在蛻變的那個舊自己,似乎已經失去了一切。但這只是過程的一部分。

信仰是對進化衝擊的臣服;深知我們正在走向本源。集體錯覺,古代精神導師稱之為幻象(maya),與我們對舊模式的集體依戀有關。它與人類的傲慢有關;相信我們知道我們要去哪裡,我們在做什麼,以及我們是誰。

法國畫家保羅·高更(Paul Gauguin)以其題為 「我們從哪裡來,我們是什麼,我們要去哪裡?」的一幅畫而聞名。這三個問題需要謙虛。為了找出真相,我們首先必須承認我們不知道真相。如果我們想找到答案,我們就沒有答案。必須有一種真正的探索和審視自己的意願。就像但丁在《神曲》中的朝聖者一樣,人們開始了在黑暗森林中認識自己的旅程,誤入歧途, 認識到我們迷路了。

在古老的吠陀傳統中,存在和生成的維度由濕婆(Shiva)和夏克提(Shakti)來代表。夏克提代表了典型的女性、向下的流動或顯化的流動。透過指向下的三角形,它指向由精神到形式世界的衰退。濕婆代表向上的流動;解放的流動。向上的三角形指向沒有任何特性的純粹意識;超越形式或超越世界的進化。只要我們在二元世界中運作,認同有限的心智,這兩種潮流就構成了無路可走的道路。我們在顯化之流和解脫之流中工作,做與不做,居住在時間限制和永恆之中。當這兩個維度在神聖的結合中結合,實現一體性時,就是三摩地。

當它們結合時,它們代表了這兩個維度的平衡和共存,就像大衛之星或心脈輪(Anahata)符號,它是代表精神之心的古老符號,未擊中的聲音,原始奧姆(aum)的超然源泉,正在將宇宙舞蹈成實存。據說在三摩地中你會聽到存在的天國音樂, Musica Universalis,或者克里希那(Krishna)的長笛,或者畢達哥拉斯所說的「天體音樂」(music of the spheres)。

當然,這些都是覺醒於你的實存生命深處的東西, 超越有限的思想和感官的東西的比喻。有一些靈修系統會透過諸如觀察呼吸、氣或普拉那的感覺等練習來關注身體上細微的部份,運用可以透過有限心智學習的技巧實踐和過程。為了實現三摩地而直接採用有限心智的一切,都是「正面方式」(via positiva)的一部分,這就是我們所說的夏克提路徑。還有一些關於超越顯化世界的靈修系統,我們稱之為「負面方式」(via negativa)或濕婆路徑。透過放下所有我們「不是」的一切,我們開始意識到我們超越了名稱和形式。

通往三摩地的道路被賦予了許多名稱,例如冥想、自我探詢或祈禱。今天修練這些東西的人,大多是在修練一些技巧,但這種通向三摩地的古老禪定,其實並不是一種活動。它不是你做或修行的事情,它實際上是禪修者、求道者或行者的止息。真正的冥想是與實相的結合,只有當小我嘗試冥想失敗並意識到自己的局限性時,它才會開始發生。小我,也就是你所認為的你,必須在所有冥想嘗試中失敗,才能實現真正的冥想。我們越接近真理,就越接近三摩地,做的越少,技巧也就越少。這些技術都是過去的一部分。我們放棄做事和做事者。我們放棄尋求和尋求者,來到無條件的當下。有些老師過分強調技巧,而有些老師則低估了技巧。重要的是要了解該技術是墊腳石。我們不需要放棄這項技術,但也不執著於它。

實現三摩地的經過時間考驗的方法是透過長期的精神實踐。無論你稱這種練習為冥想、自我探詢還是祈禱,都有一個必須喚醒的真理。2500年前編纂瑜伽經的瑜伽士和聖人帕坦伽利(Patanjali)教導說,瑜伽的整個努力都是為了讓心的漩渦停止。你可以說是業障,支配一個人生活的深層無意識模式的停止。這些受限的模式在梵文中被稱為 vritti’s。

同樣地,道元禪師說,禪定是身心逐漸的放下。在佛教中,它是涅槃(Nirvana / Nirodha);是有限的自我心智波動的停止,導致對有限的自我意識的認同。在基督教中,我們發現相同的常年教導,但透過一個非常不同的比喻表達,使用當時歷史上常見的語言。用基督教的術語來說,實現三摩地就是透過對罪的寬恕,實現基督自性,並達到神的國度。希伯來語中的「罪」這個詞的字面意思是 「沒有達到目標」;意味著錯過當下;追求外在世界的幸福,而不是實現真正滿足的源泉。

進入當下,活在當下就是學會放棄受制約的心智的偏好。透過對變化場域中出現的任何事物保持不反應,來解除對立的狀態。冥想就是燃燒受限制的自我,或者你可以說從受限制的自我中釋放能量。這個真理可以在《多瑪斯福音》中找到,它說:「你若能活出你內在原有之物, 那麼你原來擁有之物能拯救你。倘若你內沒有那樣東西,那麼你內沒有之物會置你於死地。」

一座山可以透過許多條路徑到達。可以直接前往山頂,或者有時走螺旋路線可能會更好。但在山頂,無論走哪條路,景色總是一樣的。幾千年來,人類創造了數以千計的冥想技巧,更不用說無數的瑜伽姿勢、體式、專門的呼吸或調息,以及各種可以想像的儀式或練習。

如果冥想只是一種止息,如果它只是進入靜止狀態,那麼為什麼我們需要這麼多的技巧來實現它?為什麼我們不能像禪宗所教的那樣,坐等我們的泥土沉澱?事實是我們可以只停下來。我們可以放棄我們角色的活動,但是正如愛因斯坦所說: 「雖然現實只是一種幻象,但它是持久的。」

正是這種幻象的持續存在,使得大多數人有必要深入潛意識。為了保持清醒,我們必須淨化它的輪迴、業力或程式的化身,這樣自我的無意識方面就不再是人生這場劇的驅動力。當我說「淨化」時,我並不是說這個化身在某種程度上是壞的或消極的。我的意思只是說,有可能將自我意識從它內分離出來,而這種分離過程就是我們所說的「淨化」或「清潔」。我在清理我自己的自我。我們的修行是將我們自己的各個方面結合起來,這樣我們就不會分裂。我們透過為小我創造無法逃脫的條件來滲透到無意識中。無論是透過長時間的冥想或自我探究,透過密集的瑜伽、氣功、祈禱或呼吸練習,或禁食或誦經,還是透過服用使我們進入無意識心靈深處的致幻劑,我們都會在不同的時間,在我們的道路上,自然而然地被吸引到不同的練習方式、技術和工具。

無論用什麼方式或技巧練習,只要我們訓練自己保持在當下、保持平常心,淨化就會發生。只要處於當下並臣服於當下,我們就能繼續解開與我們的化身產生認同的業力結。

我們放棄判斷任何感覺或想法的好壞,總是更深入地進入感官領域。總是覺察到越來越微妙的現象,對正在生起的事物變得如此有意識,以至於與冥想對象融為一體。我們變成了呼吸。變成瑜伽姿勢。我們成為咒語。我們成為化身。在每一種情況下,都與稱為 Savikalpa Samadhi 或 Samprajnada Samadhi 的能量場合併,意即「有種子的三摩地」;模式的種子,形式的種子。受限的心智活動的種子;業力的活動。只要有一顆執著的種子、無意識的思想活動、 內外世界的分離,那麼就達不到最終的目標。Savikalpa Samadhi 是初步的三摩地,也稱為「jhāna」(巴利語)或「dhyāna」(梵語)。它是自我結構中業力的燃燒;為覺醒一個人的真實本性而準備的能量,這是透過無為來實現的;透過心智活動的停止。

心如池塘,而念頭就像池塘上的波浪或漣漪。
要讓池塘靜止,你能做什麼?

你所做的任何事情只會激起更多的波浪。你不能把它弄平或讓它靜止。只有在你放下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奮鬥、所有的動作,池塘才會平靜下來。要瞭解自然狀態不是靠你去做什麼。這是對你超越思想和感官運動的認識。誰在動心?識別「誰」在選擇。選擇的只是心智本身。只有心智本身在動。只是心本身想要嘗試使心靜止。

聽到這些話,有限的心智可能會迷失方向,想知道:「我該怎麼辦?」你只要允許這種方向的迷失。意識到真實的自我。意識到覺知,意識到意識。

堅持「它」,直到它成為你的現實。

一開始,當你嘗試觀察覺知時,你只會看到假的自我,只會看到心的運動。

當我說「意識到真實的自我」時,它不是轉向,也不是運動。它不像將相機對準一個新對象,而是放棄或停止對心的運動的興趣或依戀。

有兩個主要的結將我們與假的自我聯繫起來:身體想要舒適,而心智想要知道。身體依附於快樂和避免痛苦的感覺。所有通往三摩地的修行或靈性練習基本上包含兩件事:第一,放下舒適和不適的二元性,第二,進入「不知道的心」。內心深處的臣服,精力充沛的臣服,以及不加思索的臨在,不加選擇地覺知。

蘇格拉底被認為是他那個時代最聰明的人。他以一句格言而聞名,「我只知道我不知道。」 這就是蘇格拉底悖論。「不知道的心」,是通往三摩地的大門。

等待。保持沒有希望,沒有思想,因為希望將基於某些想法,並且會讓能量持續流入受制約的心智。

湯瑪士·斯特恩斯·艾略特(T.S. Eliot)寫道: 「我對我的靈魂說,保持安靜,不要抱希望地等待,因為希望會是錯誤的希望。不假思索地等待,因為你還沒有準備好思考。」

當你有了希望、動機或想法的那一刻,就是你再次陷入受制約的心智的那一刻。在《神曲》中,但丁寫下了地獄入口處的銘文:「進入這裡的人,放下所有希望吧。」

這實際上是一個非常實用的指令。如果它張貼在每個冥想中心、修行場所、教堂或寺廟的門口,那將是一個很好的提醒。無論你的希望是什麼,它都是基於過去的經驗。希望是一種「知道」,讓小我結構不斷尋找、尋求和行動。當我們進行修行,也就是通向三摩地的靈修時,我們必須放下所有希望,放下對未來的所有投射,接受我們甚至不知道該希望什麼。這是對自我的謙卑。當我們放下希望時,我們也就放下了恐懼。希望和恐懼是心靈對未來的投射;將我們與身份認同聯繫起來的內在線路。希望是渴望,恐懼是厭惡。如果我們留在現在體驗這一刻,那麼希望或恐懼在哪裡?我們的靈修是挖掘和解開束縛我們與角色認同的紐帶。我們超越了舒適和不適,進入了無知的雲裡。我們可以透過正式的實踐和日常生活來做到這一點。

冥想,了解自己,就是在當下燃燒。
解除你的模式,你的喜好。

這與你的生活是分不開的。當你身處其中時,能夠放下你的模式、你的反應和你的判斷,放下爭鬥,是最深刻的練習。這是唯一透過放棄、投降和死在戰場上而贏得的戰鬥。心甘情願地爬上十字架。

有些人已經準備好接受關於冥想和自我探究的最高教義;簡單明瞭的道理。他們聽到佛法,馬上就會明白。這些人就像老而乾燥的木頭,隨時可以燃燒。他們只需要火花。其他人似乎需要更多準備。他們就像潮濕的木頭,在點燃之前需要一些時間變乾。他們需要技巧和實踐來放鬆自我結構的束縛,從而擺脫輪迴。或者至少他們相信情況確實如此,並且信念使它如此。

實踐和技術就像墊腳石; 就像用刺去除刺,或用模式去除模式。靈性修行,諸如背誦咒語、修習一門學科或任何學到的東西,都只是模仿。這是重複的和有條件的。因為所有的技巧都是在心智中受制約的模式,所以練習本身永遠不會超越心智,達到三摩地。你會保持在機械式、重複狀態的模式中。一個人必須鬆散地堅持這些技巧,讓內在的能量自由流動。當你全神貫注於內在能量時,條件性的行為就會消失。

條件性的行為,無意識的程式是由於不完整的經驗而形成的。每當我們有一個不完整的體驗時,它就會在腦海中產生一個印象。它在無意識中建立了一個小程式。這種程式或條件反射可能來自創傷,或者僅僅是我們已經遠離的經歷,因為它們太痛苦。我們的自我結構是由大量的小程式組成的,這些程式是由於不完整的經驗而形成的。這些記憶印記不僅儲存在大腦中,還儲存在身體的能量系統中;遍及整個神經系統、筋膜和許多經絡網路。這些程式需要能量才能運行。如果能量被困在無意識中,那麼就像在手機上打開 App,會耗盡電池的電量。我們的修行就像學習關閉手機上的 App。

為了獲得自由,我們將意識帶入微妙的感覺;到我們內在不斷變化的現象或能量的場域,透過放棄超越舒適和不適的小我結構的偏好,而不對出現的任何想法或感覺做出反應。

外部世界的一切都在給我們指明錯誤的方向。社會告訴我們要麻痺痛苦,尋求安慰。進來就是出去,出去就是進來。我們需要轉向我們的痛苦。透過完整的體驗,我們可以擺脫業力。透過感受它而不做反應;透過在其中燃燒。我們對不帶情緒的感覺有完整的體驗。

情緒是反應。它們是與思想交織在一起的感覺。我們放棄思考的成分,停留在原始的感覺、原始的知覺上。有人說,通往解脫的道路不是讓自己感覺更好,而是讓感覺變得更好。這方面的終極例子是十字架上的耶穌或導致他開悟的佛陀的冥想。

它是面對一個人最大的痛苦,一個人最大的恐懼,丟掉概念、知道和對好壞的判斷。

覺醒只是加速內在發展過程的開始;內在蓮花的成長;成為一座活生生的橋樑;淨化人類這個容器以容納神聖意識。

能量就像用於精神實踐的羅塞塔石碑。如果你了解能量是如何運作的,你就會明白這種做法的用處。每一種技巧或練習都在打斷「你」的模式。你正在使用條件模式來中斷條件模式。一旦它達到了它的目的,你必須願意放棄它,否則你只會再創造一個它的身份,一個新的靈性化的自我結構。為了達到更深層次的冥想,我們必須放棄我們認為我們知道的關於冥想的一切。

冥想的古代術語「禪那」(巴利語 jhāna,梵語 dhyāna) 或「禪」,指的是一種內在的溶解;一種冥想式的吸收;自我調節的轉化或內在淨化。「jhāna」這個詞的古意與巴利語「jhāpeti」有關,意思是「燃燒」。是煩惱、罪或輪迴的燃燒。它是對虛假自我認同的燃燒,是妄想的燃燒,是構成自我的所有偏好的燃燒,是內在能量的釋放和湧現。一個人會變得平常心於萬物所是,臣服於萬物所是,專注於萬物所是。

在禪那的這些階段,隨著對各種受制心智的認同被放棄,我們可以逐漸覺醒到我們的真實本性。或者覺醒也可能立即發生。這在禪宗中稱為「開悟(satori)」。

最清淨的教法是在寂靜中傳播的,但在今天這樣的世界中,很少有人會理解或被吸引到寂靜的源頭。

釋迦牟尼佛有一個著名的公案,叫做「拈花微笑」。這則公案是佛教禪宗的起源。禪是關於真理的直接傳遞。在這則公案中,佛陀只是拈起一朵白花。 祂與這朵花無二無別,保持著祂的真實本性。這就是整個公案的教義。祂沒有進行長時間的坐禪或言語教學,而只是讓學生們坐在花旁。只有摩訶迦葉會心微笑。只有摩訶迦葉得到了傳承。接受如此精微的傳承需要精微的心。

最偉大的真理是在沉默中傳遞的。我們如何才能接受這種佛心的傳承?我們如何才能得到我們已經擁有的,我們已經是的?

當我們有眼睛可以看時,本初覺知(佛性、自性)無處不在,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覺醒後,真相是如此簡單,以至於你不需要心智來思考。心智不斷在尋找。然而當這樣的行動被放棄,當那個行動被解除時,真相仍然存在。你已經是你正在尋找的那個人,但你與虛假的自我認同。

注意這朵花,注意誰或什麼在觀察這朵花。觀察者和被觀察者的區別是什麼?冥想或禪那是存在於此時此地,而無需透過心智、觀念和概念。如果意識是絕對的存在,以至於不需要更多的「知道」,即使是在無意識中,那麼就沒有更多的觀察者和被觀察者。你和任何「東西」之間不再有任何關係。沒有更多的花和單獨的觀察者。只有受限的心智才會「看到」東西。有限心智的活動是事物的創造;創造時間和空間的體驗;創造二元性、經驗和體驗者。

有可能在此時此地醒來,進入一個超越心智的深邃的寂靜維度,不是推開心智,而是讓它完全保持原樣。但不會被困在心智中。

不要試圖分析這些字詞。這些都不是概念。如果在聽到這些指示時,臨在已經了悟,那麼不要讓心捲入其中。你一體悟到這個傳承,就關掉這個影片,並以覺知的方式住於覺知中。

靜默是最偉大的教誨,是最純潔的教誨。下一個最好的教導是直接指向深不可測的。下一個教導在歷史上有很多名字。它指向超然的自我或純粹的意識。在佛教中,它被稱為「般若波羅蜜多」, 意為究竟知識或圓滿智慧,與凡夫知識或有緣知識有所區隔。它是透過帕坦伽利(Patanjali)描述的瑜伽第八支實現的。在濕婆教中,這種覺醒可以被描述為與 Ishvara 或 Shiva 一體,這兩個名字是絕對意識的名稱。

在西方神秘傳統中,henosis 或 apophaticism 被用來指與上主一體性的結合。普羅提諾說,一體性超越一切眾生,卻又存在於眾生之內。

在藏文大圓滿(Dzogchen)被描述為自然的、本初的實存狀態。他們使用本覺(Rigpa)這個字來指存在的基礎。

在蘇菲派中,它是透過「fana」實現的「秘密的秘密」,即在你死之前消滅或學習如何死亡。

在大手印中,它是大印,或大印記,是自然狀態的證悟;原覺、空性、絕對、清明、無根。

不要用心智去「聽」這些話,而是要在意識的深處認出它們所指。

你是誰或你是什麼的真相,超越有限心智的真相,是無法透過有限的心智看到的。就像靜止點不能透過運動達到。

如果你想證悟思維之外的靜止點,那就放下所有對思想和感覺的興趣,所有的喜好,所有一切由心和感官產生的現象, 而安住於赤裸的覺知。

思想和感覺是一個不斷變化的現象場域。不變的是對那個變化場域的覺知。我們通常會沉迷於專注在某個對象的變化場域,以至於我們忽略了意識。為了證悟三摩地,我們不再追求變化場域的任何事物、任何想法,我們休息作為意識。停止對想法和感覺做出反應。所有的痛苦都是因為我們相信我們的想法。

注意心智判斷或標記任何想法或感覺是好是壞的習慣。我們允許每一個想法和感覺保持原樣。我們不推開任何東西,但也不陷入思想的陷阱,也不被它們的內容所吸引。透過這種方式,我們由負面方式(via negativa)來接近絕對。無論生起什麼,我們都瞭解「不是這個,不是那個, 不是這個,不是那個」。透過負面方式,人們會意識到正在出現的一切都不是你。你意識到你什麼都不是;意識到無我的智慧。

而透過正面方式(via positiva), 一個人會意識到正在發生的一切都是你。這就是愛;充滿活力的聯繫或融合。這兩個真理同時存在。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禪宗有句話:未參禪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及即至後來,親見知識,有個入處;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而今得個休歇處,依前見山只是山,見水只是水。這段旅程發生了什麼變化?山與水依舊如故,消失的是你對山和水的想法。消失的是心智的漩渦,它產生了你與世界分離的幻覺。

證悟三摩地並不是達到某種非凡的境界。也不是停留在平常的心境中。只有受限的心智或小我意識才能區分平凡和不平凡。

圖里亞(Turiya),有時也稱為第四狀態 (The fourth state)。它是非二元性的現實。它超越內心又實存於內心。它是存在的基礎,是一切真理的源泉。你達到某種狀態的努力是一種心智的運動。證悟存在的基礎,不是超越肉體而停留在微妙領域或因果領域。你自己的所有這些維度同時存在。粗略、微妙和因果存在於此時此地。造成分裂的只是受限的心智本身。

證悟三摩地不是試圖達到某個目標。它是放棄對思想的所有興趣,同時保持完全警覺、完全有意識、完全清醒,沒有反應,沒有動作;不動心也不壓抑心。

要察覺到,要完全關注正在發生的事情,沒有小我條件的中介,沒有概念,沒有控制、操縱或扭曲,不去過濾有限的心智,它就是不選擇地存在。在沒有抉擇的情況下呈現,因此沒有抉擇者。

你可以稱之為鏡像思維;沒有記憶或過去的初學者的心智。一個開放或透明的心智。你讓每一刻都是新的。

心靈每一次無意識的運動,哪怕是最微小的運動,都是透過有限的自我結構的條件過濾。每當心不自覺地移動時,都是由於某種不滿足,在古代傳統中稱為苦(dukkha)。我如何放下苦?我如何放下所有的不滿足?仔細聽。對於有限的心智來說,這是一個悖論。有限的小我心智聽到問題,想知道怎麼做,但有限的心智做不到。任何試圖實現三摩地的嘗試都將失敗,它必定失敗。

有限的頭腦不會覺醒。本初覺知從它對有限心智的認同中醒來。

有限的心智在實現靜止的任何嘗試必會失敗, 因為心一直在動。

心智本身就是運動,而這種運動創造了時間和空間的體驗,創造了分裂。這是一個永無止境的「做」的過程。

在無路之路上,我們從對正在做的角色的認同中覺醒,到認識實存的維度。

在三摩地中,做與不做之間的分裂消失了。分裂只是另一個心智過程。當在受限制的自我結構中沒有思考時,就沒有問題。你認為的你是一個過程;小我思想的不斷運動;模式和偏好的集合。那個「你」必須死。「你」的病態模式必須結束才能實現三摩地。讓它沉入其中。

「Asatoma Sat Gamaya」(梵文)意指 「引導我從不真實走向真實。」
「Tamaso Ma Jyotir Gamaya」意指 「帶領我從黑暗走向光明。」

覺醒就是看到人類痛苦的本質, 人類狀況的本質。這是對「誰」或「什麼」正在受苦的認知。

要體認本初覺知,沒有技術、沒有可以學習的過程、沒有可以練習的公式。

我得到的可以在一瞬間收到。它完全就是放棄所有公式、所有知道和所有行為、所有小我想法,為原始意識的覺醒創造最佳條件。

如果我試圖告訴你如何保持覺知,那麼你會注意我的話、或做我告訴你的事情,而不是意識到現在實際發生的事情。你必須十分清楚意識到萬物「是什麼」,與它的存在如此親密,以至於其中沒有偏好,沒有自我或「我」。你將意識融入到正在發生的事情中。當小我活動停止時,你就成為那個正在覺醒的人。其實這不是真的。更準確地說,是分裂的幻覺消失了。事實是分裂不曾發生過。

靈性導師已經指示過,要達到三摩地,「保持寂靜和覺知。」(Be still and know)保持寂靜並瞭解真正的自我,超越名相和形式的原始意識。靜下心來,知道你就是上主,是真我,是佛性。

它們究竟是什麼意思?變成靜止的是什麼?

顯然,任何人的肉體都無法在時空中絕對靜止,因為時空本身就是運動。時空就是心智。宇宙是偉大的心智或標誌。赫密士第一原則(Hermetic Principle #1:Mentalism)說: 「一切是心,宇宙是心」。(”The all is mind, the universe is mental.”)如果宇宙是心,心是運動,我怎麼能靜下心來瞭解自性?你怎麼能在一個繞著它的軸每小時旋轉一千英哩, 繞著太陽旋轉 67000 英哩,繞著銀河系旋轉五十萬英哩,並在宇宙中移動數百萬英哩的地球上靜下來?你的心臟在跳動,細胞在裡面移動,食物在消化,大腦產生腦波。你的血液在流動,能量在流動。我們怎麼能靜?當靈性導師說 「保持寂靜和覺知」時,他們一定是在談論別的東西,超越時間和空間的東西,超越身體和精神的東西。

「寂靜」是什麼意思,在我們的現代語言系統中是沒有詞的。梵文、瑜伽士的語言中,有更精確的術語指向非二元。「Śūnyatā」這個字通常會翻譯成 「虛無」、「寂靜」或「空性」。寂靜(Stillness)可能是最接近的英語單字,但它不足以描述不屬於這個二元世界的事物。真正體悟的是超越靜與動的本初意識。超越時間。它是永恆的,是你存在的基礎,是不會改變的實相的本質。事實上,它是不可改變的。當我們認識到我們的真實本性時,就能瞭解到,很明顯地「寂靜」和「噪音」 是心智創造出來的二元對立。

「靜」與「動」是心智所創造出來的二元對立。一切都已經固有於那原始的寂靜之中。世界的運動與靜止完全相同。靜止而知本性,動而知本性。都是空性在跳舞。這不是哲學問題,而是一種完全不同的與世界互動的方式。實際上它是在丟棄介面。放下作為自我結構的減壓閥,在有限的心智中體驗你的真實本性。所謂外在世界是透過覺悟寂靜而超越的,它在覺悟時包含了它所超越的東西。

如果你在看完這部電影後認為自己了解了三摩地,那麼你就錯失了所說的內容。這就像把菜單誤認為是一頓飯。品嚐真相需要真正願意看到你所稱為「你」的自我結構的模式。它需要深入挖掘,對心靈進行深度手術並釋放業力。一次深刻的解構,一種對自我結構的深深謙卑。要實現三摩地,一個人會臣服於靈魂對結合的渴望。你必須比心智母體中的任何東西都更想體悟本源 —— 比外部世界中的任何東西都更重要。外在的追求會顯得空洞無意義。真正的冥想、真正的自我探詢是進入一切都被體驗的當下。一切都揭曉了。一切都在平等和愛的場域中生起和消逝。

在實現永恆之前,你必須耐心、堅持、全心全意、謙虛地燃燒你的模式、你的偏好、你的條件。用受制約的心智無法實現覺醒。 開悟的發生看似偶然,但透過練習,它使我們容易貼近這種偶然。

蘇格拉底被處決前的最後一句話是對世界的警告。他說我們欠亞希彼斯(Asclepius)一大筆債。要支付它,別忘了。亞希彼斯是治療之神,你可能知道他的法杖,一根纏繞著蛇的法杖。它代表治療能量;有生命的內在能量,不受制約,可以依自己的智慧自由移動,與二元思維的能量相反。在公元前早期的幾個世紀,亞希彼斯的符號被印在古希臘和羅馬大量生產的第一批貨幣上,它演變成我們今天所說的美元符號。這是一個古老的提醒,隱藏在普通的視野中。提醒我們金錢的交換就是能量的交換。基督意識或佛性由女性原則(feminine principle)、偉大母親(the Great Mother)、那迦(Nagas,或譯龍族)、蛇的智慧(The Wisdom of Serpent)所支持。這種智慧教導我們淨化內在的聖殿,淨化我們自己的小我。女性原則在歷史上有無數個名字: Gaia、Shakti、Sophia、Logos、Mahalakshmi、 Parvati、Durga、Isis、Mary、生命的螺旋等等。這種更高心靈的生命能量是宇宙的先天智慧。在過去的幾千年裡,這種自然智慧一直被系統地壓制、 妖魔化、剝削和控制。

為了從我們緊抓著的無意識定義中釋放能量,我們必須解開與小我結構產生認同的結。放下對舒適的執著,放下你認為的「知道」。

此刻在歷史的這個時候,在你自己的這個時候,蘇格拉底所說的債務,包括個人的和集體的都將到期。只有一種貨幣可以用來支付這筆債務。你必須用你自己來支付。

當我們將內在能量從病態思維結構的牢籠中釋放出來時,我們就可以自由地將我們與更高層次的思想聯繫起來。能源是連接我們所有人的紐帶。這種能量的另一個名字是愛。所有真正的靈性導師都說愛是真正的宗教。愛是未來的宗教。它不能被制度化、系統化或條件化。愛與本源意識的實現是分不開的。愛就是與萬物合一。

黎明的微風有秘密要告訴你
別再回去沉睡了
你必須找尋你真正想要的東西
不要再回去沉睡了
人們在兩個世界接觸的門檻上來回穿梭
門是圓的,是敞開的
別再回去沉睡了